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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偉》導演黃梓: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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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記者 陳晨

1月22日,電影《小偉》上映。在此之前,這部電影名叫《慕伶、一鳴,偉明》,初次亮相於2019年的First青年影展,之後又走過上海、香港、海南島等國際電影節,口碑一路飄紅。

這是導演黃梓的長片處女作,一部他準備多年、非拍不可的,得以和去世的父親“對話”的電影。電影取材於他的真實經歷,在與父親離別後,他用這種方式去平復自己內心的傷痛,也達成和母親的某種和解。

《小偉》導演黃梓: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小偉》海報

黃梓從小成績好,上奧數班、上重點中學,高考後直接出國留學。但這一次的自己的電影上映,他卻覺得“像一次考試,結果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電影上映6天,票房不足65萬,第一天不到1%的排片就是這部電影的“巔峯”,之後的排片在0.1%-0.2%間徘徊。儘管影片目前依然保持着豆瓣7.8的高分,但許多城市已經很難找到場次看到這部電影。

1月26日,導演黃梓通過社交媒體發文,講述了拍攝該片的心路歷程,並送出100張電影票,表示“哪怕更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是有意義的”。文章發出後,一些影迷在留言去表示心疼,也有一些來自三四線城市的觀衆“示範”了通過邀約同樣感興趣的同城影友一起向電影院要求排片的操作,希望能夠幫助更多人看到這部電影。

《小偉》導演黃梓: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第2張

微博網友回覆

這部關於一個癌症家庭一起度過最後時光的電影,在癌症這個極端事件之外,拍出了個體與家庭更深遠的樣子。沒有明星,沒有煽情,沒說對絕症的刻板印象和標配賣慘,《小偉》有着高標準的審美自覺和剋制又深情的情感表達。

“我把自己生命中的困惑時期,融入到了這個電影裏面”

《小偉》是關於一個家的故事。

慕伶、一鳴、偉明,分別是電影中一家三口媽媽、兒子和父親的名字。影片分別從家庭中三個人的視角徐徐展開,生活因父親被查出肝癌晚期而改變:媽媽慕伶對丈夫隱瞞了病情,一人扛起家,卻得不到父子的體諒;叛逆的兒子一鳴嚮往着遠方的生活,但收到了美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卻不敢告訴爸媽;父親帶着家人一起回鄉旅行掃墓,原來的山墳早已不在,颱風過後,與妻兒走散的他在迷霧中發現了無人村,廢棄的村落竟然遇見了自己的母親和哥哥……

電影裏的一鳴是個高三的學生,面對即將展開的未來和倒數着陪伴父親的時間,糾結掙扎後選擇了留下。現實裏的時間線是,父親生病在黃梓留學歸來後,“留學之後回到家裏,我經歷了父親生病的過程,在這個過程裏面我特別想逃離,儘管我剛剛從國外回來。那時我不知道怎麼面對正在發生的這一切。”

這樣的心情讓黃梓想起自己的高中時期,叛逆時期的他和父母關係並不好,“那時候我就是一心想離開家,想遠離父母,所以堅持讓他們把我送出國。”於是構思劇本的時候,黃梓“把生命中特別困惑的兩個時期融合到了一起”。

電影裏的兒子,最終選擇放棄出國留下陪伴父親,這是黃梓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去想象另一種生活,彌補某些遺憾。“我有時候也會在想,如果我當初不出國,是不是意味着我有更多的時間陪伴父母。雖然也說不好留下會有什麼樣的影響,或者多花了時間又代表了什麼,但在電影裏我讓一鳴留下,是我對另外一種選擇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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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偉》劇照

除了一鳴,還有慕伶和偉明,也就是黃梓的父親母親。每一個段落都從第一人稱的視角展開。母親強撐的堅強,父親對於來路的回望,融入的不僅是黃梓對父母的理解,還有對身邊所經歷的種種人事的思考。

比如父親生病的時候,他觀察到母親的兩副面孔,對着父親的時候母親會故作輕鬆,從不流露出負面的情緒,而出了醫院的母親,則讓他感到“疲憊感撲面而來”。

父親在病中令黃梓印象深刻的,是在某些時刻常常進入一種極爲平靜的“神遊”狀態,那是一種不帶有任何情緒的靜滯,“不是抑鬱,也不是苦悶,好像思緒飄到了遠方,這種思緒不是在考慮一些諸如病應該怎麼治之類的現實問題,而是一種很純粹的思想上面的遠行。”

黃梓從來沒有問過父親神遊的時候都想了些什麼,就像他也從來沒有和母親討論過失去父親對她、對這個家意味着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理解了他們,但‘試圖去理解’這個動作,對我來說是更重要的。”

未完成的電影學業和必須拍電影的迫切表達

以一部青年導演的處女作來說,《小偉》足夠驚豔。癌症成爲一個出發點,但繞開了這個題材幾乎繞不過的種種標籤和套路,映照出的是人,是彼此間的關係,是共通的困境和希冀,是他們所經過的時代的印記。導演帶着私人的濃情,又有着敏銳而精準的理性,除了主要的一家三口,一些支線人物和鏡頭調度中的“閒筆”,也暗含着豐富的信息量和表達空間,關於代際、關於性別、關於時代和社會,如果有心,這部電影裏能夠發現的驚喜伏筆其實無處不在。

“我並不是說把自己的生活經歷,簡單地複製粘貼到了電影裏,其實還是有大量改編。電影裏的每個人物都代表了我對於過往生活裏我遇到的一些人和事的理解。”雖然第一部電影選擇了從自身的經驗出發,但黃梓作爲導演所講述的部分是超過一個家庭容量的。

黃梓的電影夢起步不算早,但這條路越走越堅定。美國本科畢業後,他才申請了紐約大學電影學院在新加坡開設的分院開始學習電影。讀了半年,因爲新加坡政府就不繼續投錢了,紐大決定要關掉分院,學校的人越來越少,黃梓覺得沒意思,就退學了。

對於電影專業的學習,從教育背景上看,他是個“半吊子”,但他依然感謝那段經歷,完成了他的電影啓蒙。他的微博名字叫“去年沒在馬里昂巴德”,他喜歡阿倫·雷乃,那部著名的晦澀難懂的《去年在馬里昂巴德》他也承認“挺不容易看進去的”,但對照的這個微博名字,大概就能理解《小偉》裏父親的段落如何展開了那一段超現實的神往。

沒有修完電影課程的黃梓,用《小偉》交出一份高分成績單,“電影美學,其實不是單單地說一個畫面或者說一種攝影風格,或者某種調度方式就代表了美學,它是某種包容性更強的、能夠代表你的一個電影表達,一種作者性的思考方式,當然也囊括了畫面、鏡頭語言等等,這些部分我覺得都會一直在更新。”

反倒是退學回到家後,經歷了父親的生病,黃梓更明確知道,自己需要用電影完成對某一段人生的梳理和表達。“在一事無成的那些年裏,我並不懷疑自己,我知道自己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我的焦慮好像都源於迫切地想做一種表達,想找到跟父親對話的方式,但一直不能實現。”

0.1%的排片和影迷們的“不服”

完成這部電影之前,黃梓短暫地找過一些工作,也接過一些活,但要拍電影的願望讓他無法進入蠅營狗苟的生活,對劇本的不肯妥協最終也讓他只能選擇向親戚借錢拍完了這部電影。但讓他在意的是,“家人無條件的幫助不是對於我電影才能的認可,而是基於我們的血緣和親情。”

尚未被認可的創作者敏感地捕捉到了這一點,而電影上映後,他面對的更大壓力是,還是不能把錢還給支持他的家人。“創作上我是不焦慮的,但對於家人一直覺得有一種虧欠,從小到大已經花了他們不少錢,到我想做一個自我表達的時候,還需要花他們的錢,這讓我心裏有點過不去。”黃梓說。

首週末,40萬票房,0.1%的排片。文藝片雖然一貫被認爲有票房瓶頸,但對於這樣一部電影來說也着實令人惋惜。黃梓說自己在電影前不敢有期待,反而覺得是“至暗時刻”。

《小偉》導演黃梓: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第4張

《小偉》正式公映以來的排片佔比。數據來源:貓眼專業版

對於電影票房表現的不甘,當然不僅僅是在於導演無法抵償來自家人無條件支持夢想的虧欠,重要的是,一部好電影,希望被更多人看見。

最初創作時,黃梓並沒有想過這會是一部院線電影,他只是迫切地知道自己必須把某段生命中的體驗拍出來。而電影從First出發,一路經過各大影展,和愛電影的觀衆在特定的空間分享這段體驗的經歷,讓黃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帶有儀式感觀影的重要,因此,當越來越多的電影在這個疫情年選擇了直接上線,黃梓還是帶着幾分天真,希望和觀衆在影院相逢。

關於呼籲排片的長文在社交媒體發出後,許多觀衆影迷在留言區反饋,想看電影而自己所在的城市壓根沒有排片。於是就在1月27日晚,電影的宣發方深焦在豆瓣上發起觀影團組織的活動,邀請有意組織觀影團的影迷進羣,在各自的所在地發起觀影團,滿三十人就由發行人員統一出面與影院溝通加場事宜。

《小偉》導演黃梓: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第5張

短短一晚上,三十多個觀影羣“遍地開花”

據深焦負責人介紹,羣的二維碼一經發出,“自來水”就“一下子涌進來”,不過就是三個多小時的光景,三十多個城市的觀影羣就被自發地組建起來,羣裏多則上百人,少則六七人。有的人第一次做觀影團,表示要“努力湊齊30人”,有的精心爲即將發起的觀影活動製作海報、撰寫文案。還有影院經理主動找到,表示要一起爲好電影出力。

《小偉》導演黃梓: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第6張

影院經理找上門來

《小偉》導演黃梓: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第7張

濰坊網友自發製作海報

“哪怕多一位觀衆,對我而言都有意義。”這是黃梓在信中寫給觀衆的話,隔着網絡的另一頭,愛電影的人也在用他們的行動迴應着這位青年導演。

責任編輯:程娛

校對:施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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