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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北屋脊秦嶺 華夏文明龍脈的前世今生

來源:爵士範    閱讀: 2.88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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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橫貫中國中部的東西走向山脈。西起甘肅南部,經陝西南部到河南西部,主體位於陝西省南部與四川省北部交界處,呈東西走向,長約1500公里。爲黃河支流渭河與長江支流嘉陵江、漢水的分水嶺。秦嶺—淮河是中國地理上最重要的南北分界線,秦嶺還被尊爲華夏文明的龍脈。

從未有一座山脈,像秦嶺這樣厚重、多彩。

它是中國的南北分界線,南依長江,北望黃河,是真正的“華北屋脊”。它是研究地理氣候與自然生態的理想試驗田,也是大熊貓、羚牛等四大國寶的理想家園,是與阿爾卑斯山、安第斯山齊名的“獻給地球的第83份禮物”。

華北屋脊秦嶺 華夏文明龍脈的前世今生

國寶

同時,它也是尹喜與老子相遇的地方,是李白感慨“蜀道難”、王維寫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的所在,曾經:秦王豪邁,劉邦謀劃,諸葛鬱悶,曹操猶豫,鍾會得意,玄奘思考,韓愈悲嘆,而陸游在戰鬥,“羽箭雕弓,憶呼鷹古壘,截虎平川”。

然而,比起恢弘的歷史、雄渾的山巒,更加吸引我們的是秦嶺今時今日的命運,以及秦嶺人家的真實生活。今年夏天,我們三次穿越秦嶺,足跡遍及西安、寶雞、漢中、安康的多個市縣,探索了諸多國家森林公園、自然保護區,拜訪了許多平凡而生動的秦嶺人。有許多細節令我們感動,繼而懷念,可能只是一方碑刻、一個笑容。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透過這些微觀視角,我們得以窺見秦嶺在社會、宗教、生態、藝術等方面的大千世界。

 一座山脈的世界觀

對於周遭的環境,我們所要做的或許只是打破盲人摸象那種建立在部分真相上的信心與自大,讓持續的行走施予我們謙卑,並填補大量閱讀與談話仍無法彌補的認知空白、認識偏差。若能如此,不管是走入秦嶺,還是走訪其他地方,相信我們總會看到另一箇中國、另一個世界。

 山脈·命運·國運

當蜀王與秦惠文王在秦嶺相遇的時候,隨手送給後者一把泥土,未料就此也把嶺南的國土送了出去。同樣,當楚懷王北上秦嶺,在武關與秦昭襄王相會的時候,一樣沒有意識到自己就此結束了爲王的歷史,最終客死他鄉。

古往今來,秦嶺不知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華北屋脊秦嶺 華夏文明龍脈的前世今生 第2張

秦嶺

遠在成爲南北分界線的一部分之前,秦嶺以其東西長一千六百公里、南北寬兩三百公里的雄渾氣勢,成爲天然的國界線,嶺南爲荊楚、巴蜀等南方文化,嶺北是以秦爲代表的北方文化。三國時,嶺南爲蜀,嶺北爲魏。南北朝時,嶺南是交替出現的宋齊樑陳,嶺北是北魏、西魏、北周乃至後來統一中國的隋。及至唐代,爲了躲避安史之亂,唐玄宗李隆基被迫南遷四川,親自翻越了一回秦嶺,終於體會到了李白曾經感慨的“蜀道難”:“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在學界,狹義的“蜀道”,指的便是四條翻越秦嶺、連接西安與漢中的古棧道,從西向東依次爲陳倉道、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這幾條棧道都有極其豐富的歷史故事,如劉邦的明修褒斜道、暗渡陳倉道。唐玄宗避險四川時走的是儻駱道。

走入秦嶺,我們似乎走進了古老的歷史年輪:老子兩千多年前來過,諸葛亮在此去世,詩人王維在此隱居,金庸筆下有“終南山下,活死人墓”……古今交映,虛實相生。正如中國秦漢史研究會會長王子今所言:“秦嶺可以說是輝煌的周、秦、漢、唐文明的一個歷史見證人,一個文化的守衛者。”

秦嶺也並非只代表着阻礙與閉塞。起碼唐代這裏有步入政壇的“終南捷徑”——不得意的時候,“隱”在這離都城不遠的山中,既可保持資訊通達,又可在必要時迅速趕至都城。秦嶺有餓死伯夷、叔齊的首陽山,但也走出了成爲漢惠帝師傅的“商山四皓”。漢唐時期的秦嶺,除了宗教人士,最多的便是這些古老的“北漂”了。

宋時,金、元先後南侵,秦嶺成爲比黃河、長江更值得信賴的天險。歷史地理學家史念海先生認爲,秦嶺具有“掩蔽漢中和安康兩盆地,而鞏固巴蜀的前衛”的作用。在諸葛亮曾經戰鬥的地方,“鐵馬秋風大散關”,陸游同樣在抗爭。或許正因爲宋人在秦嶺給元兵造成重大挫折,新政權建立後,廢除了以秦嶺爲界的傳統做法,劃嶺南的漢中入陝西行省,四川失去了北部最重要的天然屏障,再無據險稱王的可能。至此,秦嶺的歷史風雲方纔暫告一段落。

  自然界的歡聚之地

  近代的秦嶺,因科研而興。

1873年,法國神甫阿爾芒·戴維德(Armand David)在四川發現大熊貓後的第6年,將目光轉向了秦嶺這座橫亙在漢江與渭河之間的巍峨山脈。直覺告訴他,這片羣山裏同樣蘊藏着巨大的寶藏。英國人緊跟而來,也考察了一番秦嶺的鳥獸。不久,德國人也來了……1909年,第一部由外國人撰寫的秦嶺科考文獻《中國陝西的哺乳動物》問世,再次引發秦嶺的研究熱。1932年,法國神甫索威比(Sowerby)到太白山一帶考察,推測秦嶺也有大熊貓分佈。

戴維德的判斷是正確的。秦嶺不僅有大熊貓,而且有金絲猴、羚牛、朱䴉、雲豹、金雕等國寶級野生動物。中國第三次大熊貓調查數據顯示,秦嶺有大熊貓273 只,佔全國大熊貓種羣的17.1%,同時還發現了“寶中之寶”的棕色大熊貓。金絲猴和羚牛的種羣規模巨大,都在5000只以上。朱䴉的種羣由1981 年發現時的僅有7只,發展到現在的近2000只。

華北屋脊秦嶺 華夏文明龍脈的前世今生 第3張

珍惜動物

秦嶺的叢林,是160多種獸類、335種鳥類、2000多種昆蟲和3400多種植物的家園,它的物種多樣性,讓世界上許多山脈無法望其項背。秦嶺將地球上數千公里甚至更大範圍內的氣候帶、植被帶、動物帶,依次排布在海拔740 米至3767 米的山地內。縱觀全世界,具備如此特點的山脈屈指可數。從動植物的角度來看,秦嶺像極了一個濃縮的中國。

今天,秦嶺與岷山、橫斷山脈並稱中國三大生物多樣性地區之一,也是中國三個特有鳥類的分佈中心之一,更是世界聞名的物種基因寶庫,與阿爾卑斯山、安第斯山脈並稱“地球三姊妹”。2003 年4 月22 日,國際最大的自然保護組織——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宣佈秦嶺成爲獻給地球的第83 份禮物。

秦嶺作爲萬物皆出的“陸海”與“君山龍脈所在”,一直受到歷代王朝和宗教社團的保護。如道書《雲笈七籤》中便有諸多戒條:不得燒野田山林,不得妄伐樹木,不得漁獵,不得冬天發掘地中蟄藏蟲物……時代變遷,秦嶺周邊的人們仍一直恪守這一傳統。“中國熊貓之父”——北京大學教授潘文石在秦嶺工作數十年,他說:“千百年來,生活在秦嶺南北的人們已經和自然達成了一種默契,以秦嶺海拔1350米爲界,以上是動植物的家園,以下是人類的家園,這條界線,雖有個別地區逾越,但總體是相符合的。”

馬尾上的中國

1901年10月,美國《基督教先遣報》的記者弗郎西斯·亨利·尼科爾斯(Francis Henry Nichols)奉命來到陝西,調查當時關中乾旱、饑荒的情形。調查結束後,正值隆冬大雪天氣,往東走多有不便,他便在西安官員、土著的幫助下翻越秦嶺,取道安康,順長江而下前往上海。

對尼科爾斯來說,翻越秦嶺是一次難忘的經歷。“向秦嶺進發的行程並不艱難。平原就像桌面一樣平整,連綿不斷、單調乏味地向山延伸。地面沒有任何起伏的跡象,被車轍壓損的道路變得越來越窄,成爲一條寬度僅容一匹馬或騾子通行的小路,然後突然向上急拐。從平地到上坡的過渡如此突然,以至於當馬開始向上爬行的時候,人們對在馬鞍上的突然後仰幾乎毫無防備。過了大約十五分鐘,我們的馬匹開始口吐白沫,痛苦地喘息着。當我們到達一處長約四分之一英里特別陡峭的山坡時,衛隊長翻身下來,用鞭子猛抽他的馬,牢牢地揪住他的尾巴。其他人照着衛隊長的樣子做,我們列成單隊爬上了山坡。這一策略在我們穿越山區期間,一天要重複很多次。”

尼科爾斯把這一過程叫做“從馬尾上看到的中國”。登上秦嶺後,他看到了完全不同的關中平原。“它就像一幅巨大的地圖一樣橫陳在我們眼底,白色的道路痕跡點綴着用土建蓋的村落。古老的渭河穿越西安平原,向北蜿蜒而去,在潼關匯入黃河。在遠遠的西北方向,西安的灰色城牆和城區在陝西天空的澄淨藍色的背景下,勾勒出高低不平的輪廓……”

比視覺衝擊力更大的是東西方文明的碰撞。纏裹的殘廢小腳,隨處可見的小廟,在建設方面欠缺規劃的城市,像印第安人那樣皮膚髮紅的關中人,各種與“官話”截然不同的方言,紡線織布的農村婦女,愛講狼故事的客棧老闆,記載唐高宗成爲早期基督徒的石碑,都給這位生長在紐約布魯克林區的美國記者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一路陪同他的王姓翻譯有着中國舊式的禮儀,一到住地便幫忙照料尼科爾斯的生活,尼科爾斯讓他先打個盹兒,他說:“在看到您休息以前,我先睡覺不合禮數,先生。”說這話時,他臉上是“中國人迷離、悽苦的笑容”。

結束這趟特殊的行程之後,尼科爾斯坦承“第一次穿越這片灰色土地,接觸到這個古老民族的時候,我有着外國人擁有的所有偏見……但在我與他們朝夕相處時,他們即開始激發了我的興趣。”這便是旅行的樂趣與裨益,打破成見,修正自己的世界觀。

無獨有偶,說到緬甸的薩爾溫江,英國作家毛姆說:“我很是無知,到了緬甸才聽說它而即使那時,它於我也只是一個名字……只因爲我沿江而行,它於我纔有意義,纔有意味深長的神祕。它是測量距離的一種方法,我們距薩爾溫江還有七天,還有六天;它似乎非常遙遠。”追隨毛姆的思緒是一個很奇妙的過程,在他筆下,景點本身並不清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路歷程,許多已知的東西得到印證,更多的偏見得到糾正。

這種感覺同樣始終伴隨着我的秦嶺之行。在穿越秦嶺的時候,我覺得所鍾愛的秦漢、三國曆史瞬時立體起來,這種感覺是我看多少遍歷史地圖都無法建立起來的,也再次驗證了古人所說的日常道理:“紙上得來終覺淺,緣知此事要躬行。”人與鳥獸同處藍天下,青山綠水的互相照映,都在逐漸勾起我的童年回憶,激起我的濃厚興趣與留戀之情。若非親臨秦嶺,它在我腦海中可能到現在還只是一座只與“南北分界線”、四大國寶有關的抽象山脈。

對於周遭的環境,我們所要做的或許只是打破盲人摸象那種建立在部分真相上的信心與自大,讓持續的行走施予我們謙卑,並填補大量閱讀與談話仍無法彌補的認知空白、認識偏差。若能如此,不管是走入秦嶺,還是走訪其他地方,相信我們總會看到另一箇中國、另一個世界。

大秦嶺的N個瞬間

描述大秦嶺是一件非常有挑戰的事情,好在老子早有“天下大事,必作於細”的至理名言,讓我們可以心安理得地分享一些穿越秦嶺時的細節故事。在這些閃回的片斷中,有秦嶺人拘謹而不失熱情的笑容,有對外充滿渴望又安於現狀的提問,有一板一眼、樂在其中的動作與唱腔,還有熱情地把我們帶入教堂,卻又躲在長椅後面,怯生生地看着我們的小眼睛……這些瞬間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個讓人回味無窮的秦嶺。

華北屋脊秦嶺 華夏文明龍脈的前世今生 第4張

盆碗不分

“盆碗分不開”,是陝西十大怪之一。陝西人吃飯喜歡用“老碗”,一種耀州產的直徑近一尺的白瓷青花大碗。過去在農村,人們經常端着臉盆一般的碗蹲在一起吃飯,俗稱“老碗會”。

華北屋脊秦嶺 華夏文明龍脈的前世今生 第5張

天主教堂

陝西多天主教堂,且大多修建得高大、富麗,擁有極廣大的羣衆基礎。清朝中期,在山西、山東等省大鬧義和團的時候,陝西官員對傳教士持比較寬容的態度,使其傳統得以保留了下來。

華北屋脊秦嶺 華夏文明龍脈的前世今生 第6張

忙碌的秦嶺人

靜謐安詳的青木川古鎮,一名男子正在幫忙修復老宅子。因爲臨近四川,這裏的房屋也在5·12 地震中受到不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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