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達華：出道40年讓我多了四條皺紋

作爲影壇常青樹，任達華已經出道40年了。他說，這些年的演藝生涯爲他增添了四條皺紋，分別是：風流舞男、黑幫大佬、嚴肅警察、好打大叔，雖然期間接拍爛片無數，但無論何時何地，他都非常敬業，爲了完成戲份不惜零片酬也要拍。大器晚成的任達華55歲纔拿了金像獎最佳男主角，如果你知道他的“老二哲學”和“皺紋理論”，就會明白他身上那些好演員的品質如敬業、守時、勤力、專業、熱情等，到底從何而來了。 文/大吉大 圖/文集

去年是任達華出道40週年，那一年，64歲的他在戲裏戲外都是話題人物。戲裏，任達華是獻禮大片《我和我的祖國》中的修表匠，當國旗冉冉升起，他在破舊小屋中手撫胸口緩緩站起，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令人動容。他是《破冰行動》中的良叔，表面心狠手辣內心備受煎熬，直到被林小力背後一槍打死，他都沒能聽到“親生兒子”的那一聲爸爸。他演出了毒販的機心與狠毒，更演出一個臥底的痛苦和作爲人父的內心掙扎。他還是《小Q》中的李寶庭，這是他的第一個盲人角色。擅長用眼神表現內心戲的他雖然失去了這一武器，卻用嘴角的微妙變化表現出一個美食家的從絕望到深情的心理蛻變。

戲外，任達華去年7月在中山出席活動時突然遇刺。此事震驚全國，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不追究行兇者，更拒絕了主辦方的賠償請求。在他看來，拍戲纔是他最享受的事，“很多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這樣的大度從容令人敬佩，難怪很多人說，他襯得起那句“華哥”。有許多人擔心，年過六旬又負過傷的華哥會不會從此淡出影壇？他的迴應簡單幹脆：“我的字典裏永遠沒有退休兩個字。”

1955年出生的任達華是香港娛樂圈的拼命三郎，從1979年簽約爲繽繽電影公司的基本演員開始，他出演過300多部影視作品。但這300多部作品中，真正由他主演的只有30多部，而且爛片雲集。尤其最近幾年，他接了許多令人尷尬到窒息的影片，故被嘲爲“香港凱奇”（尼古拉斯·凱奇在演藝生涯的後期也接演了很多爛片）。唯一讓粉絲感到安慰的是，不管任何時候，華哥始終堅持精益求精，如拍攝《西北風雲》時資金鍊斷裂，他硬是堅持零片酬補拍完剩下的戲份才離開。任達華的敬業一度掩蓋了個人風格的平庸：帥不過周潤發、劉德華，狠不過吳鎮宇、張耀揚，陰不過樑家輝、曾志偉，在一衆影帝中，他彷彿二線演員。即便作爲配角，也不如吳孟達、林雪、廖啓智那樣令人印象深刻。

話說在第一部出演男主的電影《慾火焚琴》裏，任達華飾演的是風流舞男，這樣的開局似乎決定了之後的“路徑依賴”。當同齡的周潤發已經憑藉《英雄本色》拿下金像獎影帝時，任達華卻一口氣演了大量限制級的電影，“一窩蜂地拍這種戲，都是爲了完成任務討口飯吃，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他曾笑稱，拍片過程中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接觸，“我都得了腰肌勞損。”任達華的職業操守贏得了合作女星包括葉玉卿、關之琳、溫碧霞、翁虹、邱淑貞等的一致好評，就連王晶也曾公開讚揚他“是個君子”。2007年拍《奪帥》時，和邵美琪有場裸戲，她卻一點也不尷尬：“因爲華哥給我的感覺很專業，他會專心地想怎樣拍好一部戲 ，而不是好色地看着你。”如今回首這些爛片，任達華並不後悔：“要是沒有年輕時的磨練，我現在怎麼會有好演技呢？”

雖然任達華以舞男走紅，但真正深入人心的還是一系列黑道片。命運總是陰差陽錯，他的黑幫電影風頭正勁時，哥哥任達榮時任香港警界高官，這樣的角色錯位讓民間產生了很多對任達華的想象：呼風喚雨，能量十足。傳言他是圈內唯一敢打向佐的人，更傳言他一個電話就救了劉德華。

真實的任達華卻平平淡淡，很少把哥哥的身份和自己的工作扯在一起。已是當紅明星的他出街沒什麼派頭，很少帶保鏢——中山遇刺之後，影迷們才相信，華哥真的是低調地獨自參加活動。2011年，任達華受訪時澄清，自己並非傳說中的大佬，只是盡力打好這份工，“曾經有一年我連開17部戲，那個時代不拍不行，但我會盡量把自己事情做好，會最準時到，會好好幫助導演把戲做得最好。”很快，他就遇上了伯樂杜琪峯，就像周潤發遇到吳宇森、梁朝偉遇到王家衛那樣。有人說，杜琪峯是用找自己替身的方式來要求任達華，對此，杜琪峯解釋說：“我們從十幾歲就認識，已經是幾十年的朋友了，他的變化就是我的變化。”任達華則笑着說：“可能他的身材沒我好，沒法自己演，就讓我說他想說的話，做他想做的動作。”

《槍火》是任達華出演的電影中爲數不多豆瓣評分超過8.5分的作品，這部片子沒有劇本，僅用了19天就拍完了。任達華的戲份不多，卻演活了一個辦事果斷決絕的南哥。憑藉這個角色，他拿下了平生第一個影帝——金紫荊獎最佳男主角，然而金像獎影帝對他來說依然觸不可及。直到2010年，任達華終於憑着陳可辛的《歲月神偷》拿到金像獎影帝，這一年，他已經55歲了。在歷屆金像獎影帝中，任達華的獲獎年齡僅次於69歲的喬宏，而在同屬50後的演員中，鄭則仕、洪金寶、李修賢、周潤發、張國榮都在30多歲就當上了金像獎影帝。梁家輝更厲害，年僅26歲就憑藉《垂簾聽政》拿下影帝。比任達華小7歲的梁朝偉，先後拿下5個金像獎影帝。和意氣風發的他們相比，華哥大器晚成，老驥伏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