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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來源:爵士範    閱讀: 1.14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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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位於中國雲南劍川西南部,地處金沙江、瀾滄江、怒江三江並流自然保護區域東南部,位於大理風景名勝區與麗江古城之間,遠近聞名的石寶山就在這裏。另有:上饒沙溪古鎮。

從大麗路攔車到洱源,1 個小時轉到劍川,3 小時後再換麪包車,143 公里之外,是我此行的目的地——沙溪,躺在大理與麗江之間的壩子裏的一座小城。和雲南的很多小城一樣,位於茶馬古道上的沙溪,曾經擁有過繁榮昌盛的花樣年華,卻在近代歸於靜寂。

2001年,一位瑞士學者的造訪,抹開了它撲面的塵埃。隔年,沙溪以“茶馬古道上唯一倖存的古市集”入選2002 ~ 2003年度世界紀念性建築基金會評出的100個瀕危遺址名錄,與在“9·11”事件中灰飛煙滅的紐約世貿大廈出現在同一個名單中。沙溪開始重新回到世人的目光裏。

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在今天人們所熟知的茶馬古道形成之前,馬幫的鈴聲就已千百次地飄蕩在沙溪。沙溪的歷史,也映射着馬幫的興衰史。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沙溪古鎮

沙溪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聯繫着南北交通,同時,拜環境所賜,氣候舒適,物產豐富。徐霞客曾在遊記中說這裏“所出米穀甚盛,劍川州皆來取足焉”。富足的物產和便利的交通促進了商貿交易,也爲馬幫補給提供了條件。大米、食鹽、香油、乳製品、日用品,應有盡有,沙溪自然成爲茶馬古道上不可或缺的重要驛站。此外,沙溪周遭還有衆多鹽井。對內陸山區而言,食鹽是極其重要的資源,當年所有通往鹽井的山路上都設有官方的關卡,專課鹽稅。沙溪西南方的彌沙鹽井,所產食鹽味道極佳,此外周邊拉雞井、雲龍諾鄧井的食鹽也通過彌沙大量運到沙溪交易,一時間周遭山谷裏馬鈴聲迴盪不絕。

“清脆的馬鈴聲,在暮色降臨之前的那道縫隙裏擠進了沙溪的村子。馬蹄上的鐵馬掌不耐煩地拍擊地面上的紅砂石,有些急躁地奔向這一晚的落腳地。”斯諾的這段描述,好似武俠片的開場。剛到沙溪,我的首要任務也是尋找落腳的客棧,最終選定的“老馬店”,就位於四方街最顯眼的位置。所謂馬店,字面解釋,是專門爲馬幫服務的店面。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第2張

古鎮黃昏

最初的馬店不過是主人家空置的房子,後來有了特別爲馬匹準備的草料房。當時由於房間有限,馬腳子(普通的趕馬人)晚上通常就在街上打地鋪,只有馬鍋頭(馬幫首領)纔有資格住在客房裏。

對馬幫來說,住馬店,最重要的是能夠保證貨物與馬匹的安全。現在“老馬店”的二層仍然保留着當時馬鍋頭們睡過的牀。與其說是牀,不如說是一個木頭箱子,只能從上面掀開,馬鍋頭把貴重物品放在箱子裏,晚上就睡在上面,別人無法打開箱子,馬鍋頭便可以安心過夜。店中的牆頭還有開向後院馬廄的鏤花窗子,透過它,馬鍋頭可以對自己馬匹的情況一目瞭然。

我要了一間客房,房間空蕩整齊,牆上掛的一面鑼是唯一顯眼的物件。店員解釋說:在曲折的山路上,馬幫鑼是必不可少的,它能提醒揹着笨重籃子走過的路人,防止與馬幫相撞。對於一般的步行旅客來說,如果聽到這“不祥”的鑼聲,唯一的反應就是飛快跳到路邊的空曠地帶,以免萬一被馬隊擠下溝或是踩折腿。以馬幫行進的速度,若是兩隊騾馬相撞,必將是一場災難。驕傲而嫉妒的頭騾會寸步不讓,各自只顧往前闖,可能會把對方推進路邊很深的灌溉渠裏去,或是撞到路邊的山石上。而其他的馬也絕不會停下來,混戰中會互相沖撞、嘶叫,甩開馱子,摔下馬上的人,等它們被趕馬人一邊詛咒一邊拉開時,現場早已一片狼籍,瓷器之類易碎的物品很難倖免。

入夜,站在房間的鏤花窗前,可以看到四方街坊上最高的建築——戲臺與魁閣黑色的剪影,還有繁星及蟲鳴爲伴。這要價頗貴的酒店自然不會讓人在“木頭箱子”上入睡,房間裏的大牀綿軟舒適,躺在上面,閉上眼睛,很容易就會把自己想象爲一出古裝劇的主角,西風斜陽,古道歸鴉,千萬裏風塵飄過,只求一夜安息……

文化滲透古道

一早醒來,街道上空蕩蕩的。這裏的人們憑太陽判斷時間,太陽升起在東邊山頭的時候,是起牀做飯的時間;太陽高高掛在天上的時候,是到四方街趕集的時間。約會的時間因此很難確定,你和一個人約好8 點鐘,他可能10 點鐘甚至是中午纔到。在約瑟夫·洛克關於中國西南納西古國的文字描述裏,我們也曾讀過到這樣的描述:“(當地)很少有人戴手錶,時鐘也極少,即使富戶人家有鐘錶,主要也是爲了裝飾,而不是需要確定的時間,在官府衙門時鐘可能顯示的是9 點鐘,在另外一個地方時鐘可能是8點或者10點。誰管它呢?”沙溪並不大,用不了一個上午即可走完主要街區。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第3張

雕塑

寺登街是整個鎮子的核心,戲臺與魁閣則是核心中的核心。這座寺登街最高的建築,建於18 世紀的清嘉慶年間,光緒十四年重建,最後一次大修在2004 年。戲臺對面有一座興教寺,確切的建立年代已不可考。沙溪本就偏僻,雖然商賈雲集、貿易繁盛,但畢竟遠離政治中心,故紙堆裏找不到關於它的隻言片語,關於這寺廟的最早記載,也不過是清朝史書中輕描淡寫的一句:“興教寺,在城南沙溪寺登村。”後來在維修的時候,發現大殿正脊上赫然寫着“正統十二年”(1447 年)。

興教寺的大門口一左一右分列着哼哈二將,袒胸露乳,怒目圓睜。由此入內,沿中軸線,自西向東依次有門樓、過廳、二殿和大殿,構成三個院落。大殿與二殿的木製材料是明代的原物,但式樣與型制卻早於同時期的中原建築,細節的做法又帶有明顯的地方特色,斗拱拱間板、雀替多雕刻着卷草紋樣,線條流暢粗獷。當年令修復者最興奮的是興教寺大殿楣頭繪製的20 多幅大型壁畫,其中的《太子游苑圖》等,生動描繪了古南詔國、大理國的宮廷生活,彌補了這部分在史書中缺少記載的內容,成爲研究南詔、大理國的重要歷史物證。

不論任何時候,興教寺的大殿前總是靜謐得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陽光透過鬆柏的樹冠投下碎影,像是流螢在碎石小路上飛舞,以暗黃的窗框爲背景,伸出一枝粉色的薔薇,枯榮之變,轉眼之間。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第4張

美味

茶馬古道的網絡有多大,外來文化的淵源也就能追溯到多遠。這些外來文化被選擇性地帶入、流傳、吸收,沉澱爲沙溪文化的組成部分。除了佛教,小小的沙溪壩子裏還會聚了其他數種不同宗教。信仰之於沙溪,就像是曾經聚集在此的財富,既來之則安之,各種信仰共同構建起一幅和諧的圖景。

當地人(多是白族人)最主要的信仰是本主宗教和阿吒力教。本主宗教是白族獨有的一種原始宗教信仰,源自原始社會的圖騰崇拜和農耕祭祀,本主就是本境福主,是掌管本地區、本村寨居民生死禍福的神,只要是有白族人居住的村寨,就一定有一個本主廟。要找到沙溪人精神的寄託,可以到鎮子東面的本主廟裏走一遭。除了本境福主,整個廟裏最醒目的就是穿着蟒袍玉帶、戴束髮紫金冠的“太子”像。“太子” 是釋迦牟尼還未成佛時的稱呼,每年農曆二月初八,是傳統節日“天子會”,當地人會舉行遊行活動,本主廟的“太子”和“佛母”的神像被抱到馬背上,由人扶着,另有人籠住馬的咬口,走在遊行隊伍的最前面,後邊跟着的是耍獅、舞龍、唱歌跳舞的隊伍和參與遊行的羣衆,還有人把自己的小孩打扮成“太子”的樣子,跟在太子及佛母像的後邊,沾點福氣。這一天,沙溪人會一大早起來,把門前掃得乾乾淨淨,接着點燃長香豎在大門兩邊,恭候太子像的到來。等到神像路過門前,便鞭炮齊鳴,祈求添財增福、事事如意。

 臺階上的週末鄉村電影

在沙溪的日子,我最盼望的就是週五。我會早早坐在四方街入口處一家雜貨店的臺階上,觀察着狹小的街道。對我來說,這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就像是在看一場活生生的電影。我的“鄰座”,是一位販賣麻繩的年邁婆婆。或早或遲,每一個來趕集的人至少會在我面前走過一兩次。精力旺盛的山區青年,身穿沒有袖子的皮掛和皮短褲,吹着笛子,沿街跳着舞。婦女們用繩子牽着幾頭好鬥的羊,這些羊走得散漫而急促,會與馬匹纏在一起,或者從人雙腳之間竄過去,路人於是發出尖叫聲、大笑聲和咒罵聲。滿載柴禾的騾馬,用馱着的籃子頂撞着男女行人。不聽話的牲畜有時會突然竄向兩邊的店鋪,女店主們就衝出去收拾和保護她們的貨物。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第5張

茶馬古道上的小鎮

午後是集市熱火朝天的時候,人和牲口亂作一團,開了鍋一般。此時不妨融入其中,從養蜂人手裏買回最新鮮的蜜,這蜜還保留在蜂巢裏,帶回去撒上一些碎冰便可直接當成甜品;多買點香椿,別擔心荷包的問題,紮實的一把纔要五毛錢,當地老人都喜歡直接咀嚼香椿葉,初入口有些澀苦,卻有長久的回甘;再挑點鹽水漬好的青豆,清脆與綿軟兼備,用梅子酒稍微過一過,便是最好的下午茶點心。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第6張

當地人

逛累了,隨意找一家餐館,食材都是最新鮮的,煮出來就是美味。這裏的酒完全是按照古老配方手工釀造而成的,用玻璃瓶裝着,主要有三個品種,酒液呈清白色的被稱爲“日”(當地讀音爲Zhì),用小麥釀成,酒力、味道與杜松子酒相當;甜的窨酒是糖、蜂蜜、小麥等釀造的,呈透明的琥珀色,味道像託考伊葡萄酒或者甜雪利酒;還有就是紅色的梅子酒,喝起來有些甜味,但後勁很大。

  時間不是太長而是太短

“在動盪的人生中,我沒有在任何地方欣賞過像麗江那樣寧靜、那樣幸福的生活。對我來說,那就是天堂。”

“我在麗江的幸福生活,不只來源於悠閒地欣賞鮮花及其香氣,欣賞雪峯永遠變化的光輝和接連不斷的宴席,也不在於我所專心的工業合作社的工作,或爲病人、窮人所做的服務。幸福在於平衡地對照生活的兩個方面。可是要使生活變得完美,必須相信上帝的愛與仁慈,相信我生活在其中的簡樸誠實的人們的友誼和信任。當得到這些東西時,我覺得與世無爭了,更爲重要的是,我的心坦然了。天堂也許是通過智慧、愛和做好工作所需的知識而得到的轉化物。”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第7張

樸實的生活

這是顧彼得眼中上世紀40 年代的麗江。如今,麗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麗江,但若是把“沙溪”作爲地點關鍵詞替換進上述文字,倒是挺貼切。

在沙溪,時間彷彿具有不同的價值。它是良師益友,是客觀存在,是神奇的財產。忙個不停,從而沒有時間領略一切美好的事物,這種說法不是實情,真正美好的事物人們總是願意拿出時間去享受。也正因爲如此,總覺得時間不是太長而是太短。在沙溪,街上的生意人會放下買賣,去欣賞一叢梨花,或凝視一會兒清澈的溪流;田裏的農夫會暫時停下手裏的活計,遠望雪山千變萬化的容顏;老練的白族木匠會放下手中的鋸和斧,直起身來與同伴談論一會兒鳥兒的啼鳴;集市上的人羣屏息觀看着一行高飛的大雁;幾位鶴髮童顏的老人健步順山而下,孩子般地說笑着,手持魚竿朝黑穗江釣魚去了。

雲南沙溪古鎮:客棧裏的馬幫往事 第8張

玩耍的孩童

這天傍晚,我站在玉津橋頭等日落。趕鴨的漢子在河灘裏又是嘎嘎喝叫又是擲甩石塊,好容易把鴨羣趕上了岸,不一會兒領頭的鴨子又從橋上往河裏蹦……太陽瞬間消失在山頭,麥田暗下來,燈火亮起,有狗在吠叫,黑穗江無聲地流向遠方……這個傍晚,應該和當年馬幫越過山崗來到這壩子的某個傍晚一樣吧。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傍晚,在沙溪還能存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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