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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胎全面開放 看看丁克族如何看待二胎

來源:爵士範    閱讀: 2.78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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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廣東各大醫院婦產科及輔助生殖中心前來諮詢高齡生娃的,尋求輔助生殖、解凍胚胎的,以及諮詢取環的人數大大增加。廣東省人口發展研究院院長董玉整透露,廣東預計於2 017年、2018年迎來生育小高峯,比目前生育水平每年最高可增近30萬名新生兒。

二胎全面開放 看看丁克族如何看待二胎

但在這個全民熱議,踊躍參與的生育大潮之下,在我們身邊,卻有這樣一羣人:因爲工作難、房價高、愛身材、愛自由……而放棄生育權,他們就是丁克家庭。

2015年11月18日清晨,一個普通的日子。

趙興旭早早起牀,妻子謝其忠已在練習瑜伽。這套八十多平方的洋房,兩房一廳,大廳陽光四溢,有一半牆面全部是新近青春電影的海報,俊男美女撲面而來。廳內擺設簡陋,並沒有多少值錢的傢俱,特別顯眼的是一堆健身器材和冰箱上的健康食品,花生、枸杞、維生素片,擺放得整整齊齊,進入房間的牆上是手抄的健康食譜和健身進程,字體工工整整。兩間臥房一間用來堆放雜物,一間是夫妻兩人的臥室。整個家庭,看不到任何和兒童有關的痕跡。

在東莞萬江這個靠近華南MA LL商業區,有近30000人的江濱花園小區內,趙興旭是爲數不多敢宣稱自己是丁克家庭的。

經濟

最適合生育的年齡,沒有足夠的金錢

來自東北遼寧撫順的趙興旭已42歲,依然帶着兒童般的天真,整天穿運動服,最近喜歡戴棒球帽。在這個滿是南粵人的小區內,總顯得格格不入。他對外人沒有戒心,見到熟人,會隨時拿下棒球帽,指着已經長了三寸青皮的頭頂介紹:“剛植的頭髮,花了9000元,沒有小孩,錢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這時,妻子謝其忠也在旁邊附和。她比趙興旭大三歲,什麼都聽老公的,兩邊臉頰上有激光點擊的疤痕,那是剛祛除蝴蝶斑的痕跡。“她40多歲了,是不是看上去只有30多歲,這就是沒有負擔的結果。”趙興旭最喜歡誇妻子年輕,他覺得這是沒有生育的功勞。

丁克的想法,源自趙興旭的初中生活。他出身在多子女家庭,一個哥哥四個姐姐。

他覺得,這樣的大家庭並沒有給他帶來應該有的幸福。“如果我的父母沒有生這麼多的小孩,我會在人生中得到更多,會更有前途。”由於兄弟姊妹多,上初中時,趙興旭的家庭生活艱難,他早熟,丁克思想開始萌芽。

他和妻子謝其忠是2001年認識的。2000年,讀書不多的趙興旭開始走南闖北,最終在深圳做了一名髮型師。來自廣西的謝其忠,在離他髮廊不遠的西餐廳做服務員,她也是苦出身,姊妹一大堆,兩人就這樣相識戀愛了。

趙興旭常常指着謝其忠已結婚姊妹的一堆孩子說,“看看,她們還是生這麼多,又沒有教育的基本條件,未來,她們的孩子還是一名農民工。”慢慢地,謝其忠也接受了這種思想,並願意終身不育。

2007年,同居六年後,兩人覺得志同道合,去民政局登記,領了結婚證。

趙興旭也不是沒有考慮過生育,“只是在我們夫妻兩人最適合生育的年齡,我們沒有賺到足夠支撐孩子良好生活的金錢。”趙興旭認爲,30歲時沒有賺到500萬或者更多的金錢,是堅定做丁克、不再生育的主要因素。

在生活中,趙興旭一直講究環保,他不抽菸、不喝酒,只吃植物油,崇尚養生。夫妻兩人在餐館偶爾點錯葷菜,他會把菜中的肉絲都挑出來丟掉。他每天都想方設法讓自己開心,他覺得最好的方式是看電視歌唱節目。

如今,趙興旭在江濱花園已擁有兩套房產,這些都是爲養老做準備。

2002-2013年,來自上海的零點調查對北京、上海、廣州、成都、瀋陽、西安等10城市追蹤調查發現,低收入丁克家庭(家庭月收入低於4000元)中,近36%是迫於經濟壓力。2013年,一線城市的受訪者預期,家庭月收入11500元以上纔敢生育,二線城市預期則在7000- 9000元,遠遠高於平均收入。

“不敢”與“不能”、撫育成本預期與實際收入的差距,透露出部分低收入丁克族的經濟地位和生育觀念:生存無虞,嚮往中產生活;既認同普遍生育的傳統,又有注重生命質量的現代觀念。

抉擇

兒童房都裝好了,最終還是決定不生

當然,並不是所有丁克家庭都毫無顧慮,或者向外界承認自己的丁克身份。他們並不都能如同趙興旭夫婦一樣“坦誠”。在傳統觀念的重壓之下,大多數丁克都介意或者回避關於丁克的話題。

零點調查也曾得出過這樣的調查結論:選擇丁克家庭的人羣具有3個明顯特徵:年輕化、高學歷和高收入。在18歲- 34歲的受訪對象中,選擇丁克家庭的佔10 .4%,明顯高於35歲-54歲受訪人羣的同類選擇。在不同學歷的人羣中,大專以上學歷者選擇丁克家庭的比例最高,達到10 .3%.收入越高者,選擇丁克家庭的比例越高。家庭月均收入在5000元以上的受訪者中比例達到13.7%,而在1500元以下的人羣中僅爲5.5%.

與趙興旭夫婦不同,在廣州的張邵南(化名)和朱鳳(化名)夫婦,則具有大多數丁克人羣的特徵。夫妻倆同年,1974年出生,結婚已經11年。朱鳳在大學裏工作,張邵南和朋友在搞公司,他形容兩人現在的生活狀態,“一個是穩定,一個是自由”。

張邵南覺得丁克家庭最大的誘惑是自由,“因爲我們都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狀態,喜歡愛幹嗎就幹嗎,不受傳統思想、禮俗的束縛,沒有太多家庭瑣事的煩擾,擁有最大化的個人自由空間,擁有大量的業餘時間去做自己愛做的事情”。但他也清楚,凡事有得必有失,選擇丁克,意味着要放棄所謂完整的傳統的家庭生活,意味着要失去享受天倫之樂的機會,失去讓子女供養盡孝的權利。

張邵南坦承,結婚頭兩年還是一心想要生孩子的,兒童房都特意裝修好了。但之後隨着觀念的轉變,開始產生關於要不要孩子的念頭,夫妻倆開始交流一些想法,最後發現兩人的觀念還挺一致。

妻子朱鳳表示,“我們都屬於不大喜歡小孩的人,之所以決定生小孩,也是出於一種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其實只要稍爲換一種角度,將目光放遠一些,考慮得再深入再周全一些,就不難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由於長輩的通情達理,他們沒有受到來自家庭的太多壓力,可以爲自己的人生做出自由選擇。

張邵南在空閒的時候,寫了一段話,描述如何過無子女逍遙的生活:“無子女的牽絆,生活自然會自由自在。我們都有各自的興趣愛好,都把時間浪費在美好的事情上。聽聽音樂,看看電影,喝喝茶讀讀書,爬爬山訪訪友,隨心隨意隨性。當然,我們還非常熱衷旅行,熱愛攝影。當人們天沒亮就被孩子吵醒餵奶時,我們也許在某座山頭架起相機等待着絢麗的日出;當人們辛苦了一天還要去接孩子放學時,我們也許在某個湖邊相擁而坐欣賞着醉人的黃昏;當人們還在熱烈討論着生二孩的人生大計,我們也許在興致勃勃地策劃着下一個出行的路線……”

趙興旭和妻子謝其忠其實都愛孩子,在街上見到孩子,也會逗他們玩。全面放開二孩的消息傳出,身邊的朋友都在討論繼續生養的問題,但對於他們夫妻來說,“不會有任何觸動”。趙興旭說自己是一個理性的人,決定的事情不會受到任何外界影響,“做丁克,不是和國家政策對着幹,只是我們選擇的生活方式。”

差異

北方輿論環境寬鬆,南方存在無形壓力

一個丁克家庭拒絕生育的主要理由,可以歸納爲8點:不喜歡小孩,害怕吵鬧;擔心生育痛苦以及身材變形;擔心經濟壓力,害怕無法給孩子很好的生活保障;擔心教育壓力,害怕無法教育好孩子使之成材;害怕對孩子一輩子負責,擔心自己無法盡責做一個好爸爸媽媽;擔心失去二人世界,惟恐孩子成爲負擔;無法生育;渴望自由,追求自由,不認同中國的傳統婚姻,以及家庭觀念。

第7、8兩點是當下丁克家庭拒絕生育的主因。除了渴望自由、追求自由是成立丁克家庭主因之外,如今在一些大城市中患不孕不育症的夫妻正在增加。據權威調查顯示,20年前我國育齡人羣中不孕不育率僅爲3%,而如今育齡人羣中不孕不育率攀升到12.5%至15%,而且從年齡上看,80後夫妻因爲不育“被丁克”數量最多。

因爲不能給孩子一個好的生活環境而放棄生育的趙興旭,在今年初建起“丁克聯盟”的Q Q羣,他想在網絡聯繫廣東的丁克家庭,共同分享作爲丁克的歡樂與憂愁,但令他失望的是,加入Q Q羣的還是以北方丁克家庭爲主。“北方對丁克家庭的輿論環境更加寬鬆,並沒有太多的社會壓力和家庭壓力,但在廣東,我覺得還是有一種傳宗接代的無形壓力存在,所以我在東莞只能對90後敞開心扉,其他時候,輕易不談丁克。”趙興旭向南都記者總結自己的經驗。

事實上,對於生孩子的理解和認同,南北確實存在差異。

2014年4月22日,在全國絕大多數省份均已經出臺“單獨二孩”生育政策後,黑龍江省開始正式實施。截至目前,已有6484對“單獨夫妻”拿到“二孩證”,但僅佔符合政策夫妻數量的1.6%,低於全國8 .3%的整體水平。媒體報道顯示,齊齊哈爾、牡丹江等城市的二孩申請也均低於預期。

黑龍江省計生部門幾年前曾對80後是否會生育二孩進行調查,結果顯示,在100240名20歲至30歲的被調查者中,表示不想生兩個孩子的佔69.9%.

2014年5月,國家衛計委在黑龍江省所做的全國流動人口衛生計生動態監測調查顯示,黑龍江省的流動人口中想再生育一個孩子的比例僅爲1.8%.

2015年11月13日,趙興旭一大早起牀,把Q Q羣“中國丁克聯盟”改名爲“中國丁克互助協會”,馬上就有14對丁克家庭加入進來。

爲吸引更多的丁克家庭加入,趙興旭開始着手撰寫“中國丁克互助協會”的章程,希望吸引更多的廣東丁克夫婦加入。章程的開頭他這樣寫道:“現代社會,人們在享受高科技生產力帶來的物質文明的同時,精神文明卻在原地打轉,社會秩序大體平靜但小矛盾不斷,人滿爲患、路上汽車塞成長龍、住房緊張、河流污染、大氣污染、貪污、偷、搶、騙、殺人、暴力、恐怖組織、國家之間領土紛爭、貿易戰……這些問題多少年來任何國家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法改變……可以說只要人口減少一半,現在人類的矛盾就減少一大半,反之在地球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人口越多導致的相互爭鬥將越多,這是必然的道理。”

爭議

無論現實還是網絡,脣槍舌劍從未停止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夏學鑾,是改革開放後誕生的最早的社會學家之一,也是中國改革開放後第一部社會學教材《社會學概論》的編纂者之一。他對中國丁克現象有自己的看法,“丁克家庭的增多是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必然出現的現象,背後反映的是中國人價值觀的變遷。”

但他也強調,丁克現象和社會發展的文明程度沒有直接聯繫。丁克是農業社會多育文化向工業社會少育文化轉變的產物。在農業社會,家庭的首要功能是生產,其次是生育,因爲生產基本依靠體力勞動,家庭的贍養功能也要求人口支撐,人丁意味着財富與安全。因此,生育被視爲責任,不願生育則是自我放縱、逃避責任。進入工業社會,消費取代生產成爲家庭的基本經濟功能,知識取代體力成爲主要人力資本,人口質量取代數量決定家庭的經濟效益,社會化與社會保障將贍養外移至社會機構,生育的價值降低,不再是家庭的“必需品”和生命的必要構成,不育成爲自由權利。

夏學鑾分析,城市化的快速發展,年輕、適齡生育人口涌向大城市,隨之而來的工作難、房價高、生育成本上漲,也是丁克“滋生”的土壤。但他表示,可以肯定,丁克現象並不會對中國的二孩生育政策造成任何衝擊和影響,丁克在中國仍然是小衆,是部分中國人的生育態度,是可以接受的自由選擇。

2015年5月13日,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發布的《中國家庭發展報告2015》顯示,中國家庭當前發展呈家庭規模小型化、家庭類型多樣化等特點。調查涉及全國31個省(區、市)、233個地(市)、3 2 1個縣(市、區),1560個鄉(鎮、街道)的1624個村(居),設計樣本量爲32500個家庭。調查表明,家庭人口數量和戶口數量均以2人和3人爲主,同時,單人家庭、空巢家庭、丁克家庭也在不斷地涌現。

然而,對於丁克家庭的爭議,不僅在現實生活中,在網絡虛擬世界,脣槍舌劍也從來沒有終止過。

2011年10月21日,網友“炭燒熊貓”發了一組美食圖片,建立百度“丁克吧”。貼吧首頁上寫道:“自願不要孩子,主動斷子絕孫”。4年之後,吸引23132人關注,共發帖1,661,806個。但在“丁克吧”建立前四年,網友“root重來”在百度貼吧早就建立了“反丁克吧”,強調“一個人養育後代並不單單是爲了個人,更重要的是爲國家貢獻了後備發展人才。丁克年輕時,可以自己解決生活問題,他們年老後誰來養活?是全社會共同的負擔,說白了,就是由別人的後代來養活那些丁克。所以說,丁克是自私的,沒有社會責任”。

冬季到了,張韶南和朱鳳又開始商量出行計劃,已過不惑之年的他們衣食無憂,生活在廣州這樣一個開放的社會,他們覺得,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

趙興旭和謝其忠並不安於現狀,他們希望可以到海南三亞生活,舒適、快樂地度過餘生。因植髮辭職的趙興旭,並不急於找到工作,“父母說我好逸惡勞,這是真的,我覺得人生就是不能太勞累,所以,我連買彩票的興趣都沒有,中了,怕花不完。”他這樣解釋自己做丁克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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