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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學生目擊的緊急“艾”情

來源:爵士範    閱讀: 1.99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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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文大講堂進行至今,最特殊的一場演講之一,因爲我們請來的主講者,是一位來自浙江傳媒學院新聞傳播系、年僅24歲的在校學生;

一個大學生目擊的緊急“艾”情

●他不是衛生界人士,不是醫療防治艾滋病的專家,更不是政府部門的政策制定或分析者,中國該如何應對艾滋病,他同樣難以一一說清道明;他能講的,只是4年來,作爲年輕的中國普通人,在艾滋病村親眼目睹的真實和自己一些自然的反應……

●他說他不是勇士,他只是一個普通學生,力量很小,但他願意做追隨勇士搖旗吶喊的人——即使聲音再小,也希望有人聽到。

哭了多少次?

4年來走過了山西、河南等5個省市的艾滋病高發區,7次進入艾滋病村,12次赴河南艾滋病高發區實地調查;累計40多天與艾滋病患者零距離接觸,這就是我最近4年多來的生活狀態。

很累很累。終日奔波於艾滋病疫區實地調查、採訪;我經常情緒低落,悲傷不已,因爲我所眼見的一幕幕“艾滋病村”的淒涼讓我記不清哭了多少次。無論我用何種語言,用多少眼淚向你們述說,其實都遠遠無法表達我親眼看到的事實所帶來的震撼。

但我知道,我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幾年來的任何一個假日,我都在做。採訪艾滋病專家、社會學者,還有艾滋病人。

有人問我爲什麼執着,我說,因爲“艾”情緊急!

我所做的並不能爲身處艾滋病中的人們帶來直接的效果。效果也許是間接的,但只要有效果,我的工作就沒有白做。

有人稱我爲勇士,我只能沉重地搖搖頭,我不是。是被激起的責任感,讓我堅持下來。這種責任感,每個人心中都該有。

我爲什麼關注艾滋病?

如果今天我關注的是乙肝、血吸蟲病,或其他任何一種疾病,也許並不會引起人們這麼大的關注。

爲什麼我會關注艾滋病?這是一個很偶然的原因。

事情要從我父親去世說起。我讀初中時,父親因胃癌去世,我們家就陷入了困境。我從那時起經常交不起學費。爲此即使中考成績很好,我也不得不放棄讀高中而選擇中專。記得讀中專的學費還是一位親戚替我交的。

中專畢業後,我在一家媒體工作,偶然間得知,那筆學費居然是我的這位親戚賣血湊來的。我大爲震驚。因爲當時我已經聽說山西南部發現多例艾滋病,與賣血有關。第二天我立即返回山西老家,想證實這位親戚是否感染了艾滋病。親戚說他還沒有去檢測過,一則檢測要花錢,二則他也害怕萬一被檢測出艾滋病後,又該怎麼辦。萬幸的是,這位親戚最終證明沒有被感染上。

#p#副標題#e#  然而,就在那一次,我第一次親眼看到了艾滋病人。我去兒時的鄰居張老伯家,他的身體在2002年突然不行了,老伴也先他兩年走了。根據症狀,那正是艾滋病。我又走訪了幾戶人家,都有艾滋病病人,他們的皮膚是鉛紫色的,發亮,嘔吐出黃綠色的液體。有的身體正在潰爛,幾乎不成人形。我非常害怕,這曾是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給我的震撼太大了。書上不是一直說:艾滋病主要在西方發達國家及非洲;中國即使有,也在沿海經濟發達地區,人數應該很少。可山西是內陸省份,我的老家更是個偏僻的鄉村,怎麼可能會出現艾滋病?可我親眼所見的,3戶人家就有6個艾滋病人——這,與我的所知相差太遠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搞清楚。

這就是我關注艾滋病人最原始的動力。除此以外,父親早逝和媒體從業者的身份也是促使我調查的原因。父親的去世使我對失去親人的痛楚和磨難有切身體會,而每個艾滋病人的家人遲早會面臨親人的死亡,並且他們要殘酷地看着自己的親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而如果沒有在媒體從業的經歷,我也許只會關注自己親戚的生死,不會擴展至關注艾滋病問題的整體狀況。

我看到了什麼?

在一個沿路都是墳包的地方,村民見到艾滋病人不會跑。從最初恐懼到連艾滋病人坐過的凳子都要用開水反覆燙,最後仍然扔掉,到今天卻對艾滋病人“習以爲常”。因爲,當不少家庭都有一個艾滋病人時,誰還怕誰呢?

第一次我在村裏轉了一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採訪對象。被問到的人要麼顧慮重重,要麼乾脆否認。最後我付給一個人400元錢,他終於告訴我一位知情並願意訴說的老者的電話。在另一個地方拍攝一個患艾滋病的孩子,他已經發病,全身都是紅色的疹子。允許我爲他拍照的條件是給他200元錢。我無意中摁到了閃光燈,照片沒拍,燈先閃了。可他覺得這就算一次,我必須再支付200元拍一張。一些艾滋病人曾經有這樣的陋習:逢外人就要錢,因爲他們需要錢吃飯、治病,他們覺得他們沒有賣淫、沒有吸毒,卻染上了這種病而遭到許多人的歧視,他們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他們。

今天的在校大學生,飯吃不完倒掉是常有的事,我自己也倒過。可在有些地方,我們肯定倒不下手。在村裏一個艾滋病患者的家,丈夫已經發病死了,妻子也發病了,只有一個年幼的兒子。吃什麼?他們甚至連端口鍋的力氣都沒有。“飯”都是孩子做的,在鍋裏只放清水和麪,然後不停地煮,煮到成爲固體,然後用勺子“砍”,挖出來吃,就這樣吃一個星期。

去艾滋病人家裏,如果你給他藥,不管什麼藥,他抓來就吃。每天一大早,村裏的艾滋病患者就會早早地到村衛生所,排隊等着拿免費藥物或掛針。村民說:“掛掛心裏舒服點兒,不然心裏難受。”這裏幾個醫務人員,每天要面對幾百名艾滋病患者。醫生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寫處方,根本沒時間對每一個病人診斷,只能挑症狀重一點的看一看。有的時候,村民還會爲看不上病、拿不到藥打架。令人欣慰的是,如今就醫秩序已大爲改觀。

按照村民們自己的統計,這個人口不到800人的自然村,多數青壯年染病,只有少數人倖免於艾滋病的魔爪。

#p#副標題#e#  誰讓他們感染了艾滋病?

在一個內陸省份,相對封閉的山村,艾滋病何以會如此大規模地傳播?

我所查閱的一些資料都說,傳播途徑以靜脈吸毒傳播爲主,吸毒者佔總數的七成,經性傳播的不到一成。可我覺得情況不是這樣,至少我看到的不是這樣。絕大部分人是通過賣血感染的。

河南、山西等地並沒有浙江這麼富裕,一個縣的收入有可能還抵不過浙江一個村,甚至一家企業。上世紀90年代初,一些農民找到了一條致富之路:賣血。賣一次400CC血,得40元至50元錢。這成爲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按採血手冊規定,最起碼至少要隔半個月才能採一次血,可其實有的農民一天賣兩次,有的恨不得一天賣5次。“我一年最低賣血300次,平均是一天一次,實際上一天抽兩三針也是常有的。”村民阿勳說。他們村的賣血者總是凌晨兩三點鐘起來去排隊賣血,“去得早的可以掛兩個號,早上一個,下午一個。”有的人爲了一天能賣兩次,還得給組織賣血的“血頭”送禮。

單純賣血就會感染艾滋病?不是這樣。如果正規採血,不會有任何危險。但問題在於北方一些地方在當年發展了所謂的“血漿經濟”。於是,除了衛生站、醫院、防疫站,與醫療衛生一點不相關的各種其他部門也開始介入,紛紛建立血站。未經批准的血站更是不計其數。有些人本來自己就是賣血者,賺到錢後,買輛拖拉機,放上用於採血的機器,走村入戶“搜血”。

爲了贏取暴利,他們千方百計降低成本,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醫療器械重複使用。而當時時興的是“單採血漿”的賣血方式,比如抽800CC血,只要血漿,把分離後的400CC紅細胞再回輸到賣血者體內。村民們以爲,這樣既能收到錢,又不損傷身體。可以想像,在這“回輸”的過程中,如果沒有嚴格的消毒和安全保障,如果有一人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或患者,結果有多可怕?

值得慶幸的是,當地政府發現後立即堅決取締血站。然而此前的很多賣血者已無法逃過一劫。

艾滋病“後遺症”怎麼辦?

在我看來,艾滋病帶來的並不僅僅是死亡。

艾滋遺孤怎麼辦?農村地區孩子往往很多,有的家庭父母、爺爺奶奶都死了,剩下的好幾個孩子,誰來養?近幾年興起了陽光家園,專門收養艾滋遺孤,可我去看過,這種集中撫養的方式並不是適合所有的孩子。他們曾親眼目睹父母死亡,往往比較孤僻,他們更需要家庭式的撫養。

極少數患者產生了報復社會的心理,類似以扎“艾滋”針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絕望情緒。

如果我告訴你,你身邊有一位艾滋病患者,你會有何反應?我試驗過。儘管大學生們對艾滋病的常識略知一二,可一旦聽說,還是選擇立即跳開。人們的骨子裏依然沒有改變“恐艾心理”。

其次,有些醫務工作者也盲目害怕艾滋病。曾經有一位女艾滋病患者,到醫院要求做子宮肌瘤手術,卻沒有一家醫院敢收她。

中國民間防艾第一人——高耀潔醫生說過:艾滋病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包括艾滋病人,包括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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