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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保釣遊行砸車嫌犯:若發生戰爭願當炮灰

來源:爵士範    閱讀: 2.44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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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的一支保安隊裏,他工作老實勤快,僅僅花了半年時間,就被提拔爲隊長。每天下班後,他制服都顧不得換下,就趕到義工服務站做義工。

深圳保釣遊行砸車嫌犯:若發生戰爭願當炮灰

但這個常常穿着紅色背心、出現在公益活動現場的年輕人,卻在9月16日深圳保釣遊行中,表現出暴力的一面,參與砸車。

他砸壞的,是遊行當天停在深圳市委門口的一輛防暴車。7天之後,警方公佈了他與另外19個打砸者的大頭像,20個頭像佔滿了本地媒體《晶報》的整個頭版。自稱“扛不住事兒”的他一看就懵了,主動投案自首,隨即被依照尋釁滋事罪進行刑事拘留。

警方沒有透露他的真實姓名,稱他爲“李某”。

在深圳警方通緝的所有打砸嫌疑人中,李某是第一個自首的。在看守所待了兩天之後,他所在保安隊的領導爲他辦理了取保候審手續。

“他特別熱心,又講義氣。”義工服務站負責人始終不能相信他成了通緝犯。這位負責人記得,這個小夥子第一次來到義工站,就主動忙前忙後,三五下就把一根壞掉的燈管修好了。

在義工站工作人員的印象中,長得濃眉大眼的他成天“笑吟吟的”,爲了幫忙搞公益活動,有時甚至不惜自掏腰包。周邊的孩子也喜歡這個穿制服的大哥哥,常常衝他喊“警察叔叔好”。

9月16日的早上,他卻沒有像平日那樣穿上那套深藍色的制服。因爲腸胃不適,他請假留在了宿舍裏。可沒過多久,他就忍不住走出宿舍,坐地鐵來到深圳華強北地鐵站。他聽同事說,當天將有參加保釣遊行的人在那兒集合。

地鐵站外,人山人海的場面一下子就把他震住了。大街上多是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他們扛着手寫的或打印的標語,扯着嗓子高喊口號。沒怎麼猶豫,他就加入到人羣中。

他出生在河南周口的一個村子裏。家中貧困,做代課教師的母親當時一個月收入僅有20元,父親耕種着家裏的4畝田地。初二那年,他作爲長子,輟學打工。

過去10多年裏,他到過山西、北京、天津、深圳等地。他當過汽修工,做過餐館的服務員,也在電子廠的流水線上幹過。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始終幹着“這個社會最底層的活兒”。

“不管別人怎麼看,有時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坐在深圳路邊的木椅上,29歲的他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眼神始終躲閃着。

對遊行,他“沒什麼概念”。走在深圳的大馬路上,他起初感覺有點尷尬,“張不開嘴喊口號”,聽別人喊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跟上。

往常這個時間,他正一個人站在約3平方米大的哨崗裏。他在深圳一家汽車4S店裏當保安,負責給每輛來訪的車發放停車證,“每天重複同樣的事”。

“乏味”是他評價日常生活時用得最多的詞。在6人一間的宿舍裏,他老坐不住,沒事兒就喜歡“沒有目的地逛馬路”。今年5月1日,他在街上閒逛時碰上義工站擺攤招義工,他問了一句“外地人也能報名嗎?”得到肯定的回覆後,馬上報了名。

端午節時,他給獨居老人義務包糉子。週末的時候,他到口岸維持秩序,給旅客指路,拎行李。他說參加這些活動,自己感到“單純的快樂”,讓生活“沒那麼枯燥”。

在深圳街頭,走在成千上萬的陌生人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很快,他喊口號就“越喊越來勁”。“抵制日貨!”“打倒日本人!”“收回釣魚島!”他用盡全身力氣使勁吼。過了一會兒,他甚至鼓足勇氣,在人羣中帶頭喊了幾次口號。

遊行的隊伍越發龐大,從不同方向涌來的人羣最終彙集到6車道的主幹道深南大道上。他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和30多個素未謀面的人一起擡着一面大國旗,每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就齊刷刷地唱一遍國歌。

離開學校之後,他就沒怎麼唱過國歌,“連詞兒都忘記了”。但跟着大夥唱了幾回之後,“五音不全”的他就完全放開了,越唱越大聲。

“感覺愛國的激情被激發出來了。”他回憶說,那一刻,他感覺“挺暢快”。

前一段時間,他一直關注着釣魚島的新聞。他的宿舍裏沒有電視,也不能上網,他幾乎天天跑到大隊長的宿舍裏看電視,“越看越揪心”。

平日裏,他常常覺得“自己活得挺窩囊的”。“快30歲了,沒成家,又沒一技之長,可以說一無所有。”說起這些,他嘆了口氣,陷入了沉默。

去年夏天,他剛結束了一段失敗的婚姻。在老家的村子裏,離婚是件“很丟臉的事兒”。今年春節回家,他沒怎麼出門,大年初三剛過,就來到深圳打工。他說自己很喜歡這個“年輕,有活力”的打工城市。他的手機桌面,是他站在鄧小平巨幅宣傳畫前的單人照。

遊行的那一天,深圳的街頭讓這個年輕人頭腦發熱。他腦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馬上把釣魚島給收回來”。

“如果當時發生戰爭,哪怕讓我當炮灰我也願意!”事後,他激動地對記者說。

想象中的“戰爭”並沒有發生,眼前迎來的,是人羣的騷亂。有人衝向了防暴車,有人暴躁地用腳亂踢,更有人爬上了車頂,拽着防暴車的水管。

他也跟着往前衝。他朝防暴車的側面亂踹了一會兒,眼看着“一點效果也沒有”,又撿起地上一根一米長的木棍,使勁撬防暴車的車門。堅硬的防暴車紋絲不動。他一下子掄起木棍,猛地揮向防暴車的後視鏡。

哐當一下,後視鏡被砸壞,玻璃碎了一地。

在狂熱的人羣中,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意味着什麼。他很快拋開了木棍,又重新加入到遊行的隊伍中。他更沒想到,馬路上的監控錄像已經將這一切拍攝下來。在隨後由警方截取並向全市發佈的頭像中,身穿黃色T恤的他表情有點兇惡。

如今,他不願意向記者回憶這些了。“我壓力真的很大。”說起砸車的那一幕,他眼睛一下子紅了,用手擠按着鼻樑,才極力忍住淚水。他不斷強調,自己“一輩子沒幹過違法的事兒”,當時是“一時衝動”。

在平日的生活裏,這個走南闖北的打工者極少衝動。在哨崗裏,他從來沒違反過“不能聽歌,不能看書,不能玩手機”的規定。“我不想讓領導覺得我不行。”他說。

離家打工的這些年來,這個“安分守己”的男人總感覺“身上的擔子很重”。他定期往家裏捎錢,有時幾百,有時幾千,但家裏的情況並未明顯好轉,磚瓦平房裏依舊空蕩蕩的。他的弟弟得了強直性脊髓炎。爲了多賺點錢,今年他父親到鄭州工地打工,母親到深圳一家餐館當服務員。

在母親眼裏,他“挺孝順”。她剛到深圳,兒子就給她買了一雙運動鞋,還帶着她去了一趟大梅沙和世界之窗。世界之窗的門票太貴,母子倆最終沒有進去,只在大門口拍了張照。

很少人知道,在心底深處,他有時會感慨“活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意義”。“我曾經想過死!然後把我的遺體和器官捐出去!”在QQ上,他情緒激動地對記者說。

在日常的工作裏,這個年輕人很少得到認可。在汽車4S店裏,他覺得自己“沒出息”,與那些賣車的銷售經理相比,“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一個大老爺們做保安有什麼好的?”他甚至憤怒地質問自己。

做義工的經歷成了他最引以爲豪的事情。有一次,他在皇崗口岸幫一個來內地的香港人扛行李,對方遞給他一張500元的港幣,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面值紙幣的他吃了一驚,但很快拒絕了。“我不能要,如果要了,就失去了做義工的意義。”

這件事情,他對母親,以及義工組組長都詳細說起過。至今,義工站的工作人員還會常常提及這件事,誇獎他。

但對於未來,他依舊感覺彷徨。他渴望再次成家,QQ簽名裏寫着“一直都在尋找真愛!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她?”但他常常聽同事說,在深圳這個現實的都市裏,“追女孩都是要用錢去砸的”。每天站在哨崗裏,他也不時看見“四五十歲的男人帶着花季少女來”。每月拿着2300元工資的他一直沒有勇氣找對象。

走在深圳街頭,他似乎無所畏懼。他揮舞着從文具批發市場買來的一面國旗,看着一羣年輕人往味千拉麪店的玻璃上瘋狂地扔瓶子。警察出面制止,現場一片混亂。最終,他與扔瓶子的人被一起帶到了派出所。

錄口供時,他沒有提及自己曾經砸車。當天晚上回到宿舍裏,渾身痠疼,嗓子沙啞的他倒頭就睡着了。他當時還不太明白,參加“愛國遊行”的自己怎麼就被帶到了派出所。

直到在報紙上看到警方刊登自己的頭像,通緝“破壞公私財物的嫌疑人”,他才突然意識到,整個城市都知道了自己是個“犯罪分子”。早飯也沒吃,他就跑到派出所自首。

蹲在看守所裏,他感覺時間像停滯了一樣。每逮着一個人,他都要問一遍“我這種情況多久才能出去,一般怎樣判,判多久。”他擔心,他的人生從此就將“留下污點”。

離家打工之前,15歲的他最大理想是去當兵。但由於“家裏沒有關係”,他最終沒有如願。

後來,他特意去體驗了一次民兵訓練。訓練的最後,所有民兵一起扛着步槍去練習射擊。“那種感覺太好了,雄赳赳,氣昂昂的!”在夜色之中,他坐在木椅上向記者回憶起這些,眼神炯炯發亮。在這次訓練中,他獲得一張“優秀民兵獎狀”,這張薄紙,他至今保留在老家的房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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